季晚突然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。徐婆婆从说明书里抬起头来,扶了扶老花镜:“湾湾,怎么了?”季晚没有回答,额上慢慢渗出冷汗,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,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恍惚间,她听到徐婆婆的声音:“湾湾,你怎么了?不要吓我,来人啊,快来帮忙啊!”季晚失去了意识。等她再醒来,却是躺在了镇上的诊所,她闻着消毒水的味道,心里一阵犯恶心。她隐约听到了徐婆婆的声音,但隔得有些远,她听不清在说什么。一个年轻...
季晚突然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。
徐婆婆从说明书里抬起头来,扶了扶老花镜:“湾湾,怎么了?”
季晚没有回答,额上慢慢渗出冷汗,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,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恍惚间,她听到徐婆婆的声音:“湾湾,你怎么了?不要吓我,来人啊,快来帮忙啊!”
季晚失去了意识。
等她再醒来,却是躺在了镇上的诊所,她闻着消毒水的味道,心里一阵犯恶心。
她隐约听到了徐婆婆的声音,但隔得有些远,她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,见她醒了,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,走到她床前,将药瓶扶了扶。
“徐婆婆在外面跟医生说话,你吊完这瓶水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季晚点头:“谢谢你。”
说完,两人都是一愣。
徐婆婆捡了个长得漂亮但不会说话的女娃这件事,几乎在全镇人的嘴里都轮了一遍。
但现在,季晚不会说话这件事被当事人不攻自破。
下一刻,小护士冲出门去,不一会,徐婆婆就被她拉了过来。
“婆婆,你家姑娘会说话了!”
徐婆婆有些不信:“真的吗?你可别骗我。” 季晚张嘴:“婆婆。” 徐婆婆张大了嘴,随即脸上笑出了褶子:“哎呀,我们家湾湾会说话啦。” 季晚有些难为情,她这么大了,却被徐婆婆当成孩子一样哄着。 实在是有些受用不能,但同时,心底仿佛流过一道暖流,进了她四肢百骸。 徐婆婆想到什么,凑到她跟前,问:“湾湾,你叫什么?家住在哪里?你……” 要不要回去? 季晚看着徐婆婆小心翼翼的样子,心里一酸,她拉住徐婆婆的手。 “我没有名字,也不记得家在哪里了,您收留我,我给您养老,好吗?” 很久没说话,季晚的声音不算好听,但徐婆婆听着她慢吞吞的声音,眼里的光越来越亮。 “好,怎么不好。” 季晚坐起来,靠在床头:“婆婆,我没什么事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 徐婆婆有些不赞同的哄着她:“有病咱就治,婆婆我啊,有钱的呢。” 她明明和徐婆婆相处才不到半个月,可是季晚觉得自己的心思就是被看的明明白白。 被看破小心思,季晚觉得不好意思,拉着徐婆婆的手不说话了。 没多久,屋里又进来一个人,穿着白大褂,带着一副无框眼镜,意外的年轻。 他说:“婆婆,湾湾身体确实没什么事。” 徐婆婆放了心,嚷嚷着要跟小护士去交钱。 季晚看着徐婆婆离开,再看向医生,直觉他有话要说。 “你好,我叫赵向南,读书的时候我学过一点心理学,以后不舒服的时候记得来找我。” 季晚心里猛地一震。 赵向南笑出一口白牙:“我不给你治,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的同学,徐婆婆对这些事情不懂,我就没告诉她,免得她担心。” 季晚垂下眼眸,对这种陌生人的善意还是有些畏惧。 赵向南也不多说,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,放在被单上,就走了出去。 季晚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串数字,慢慢的拿起来,将其攥在了手里。 如果可以,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。 而不是被莫名的情绪裹挟着过一辈子,一点风吹雨打都受不得。 她是真的想给徐婆婆养老送终。 也是真的想跟过去告别,曾经的一切都应该烟消云散。 洛城,裴氏。 唐北禅站在裴嘉衡面前,将一份文件慢慢放在他面前。 他表情沉重,声音也不复往常玩味:“抱歉,这就是我的调查结果。” 唐北禅攥紧了手,说出结果:“季晚,确实不在人世了。” ======第20章====== 轰隆! 窗外突然响起令人心惊的雷鸣,暴雨瞬间倾盆而下。 在这片嘈杂的声音中,裴嘉衡的声音又轻又沉:“你说什么?” 雨滴敲打在办公室里那面落地窗上,又点点滴落,不一会就蒙蔽了屋内人的视线。 天空阴沉,气压骤然低沉,压得裴嘉衡几乎喘不过气来。 他眼球上逐渐爬上血丝:“你查错了,我要的是活的季晚,懂吗?” 最后两个字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冽。 唐北禅也怕,微微向后退了半步,终于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。 裴嘉衡坐在椅子上,身子向前倾,浑身散发着压迫感。 唐北禅不由想起原来在非洲草原见过的一只正在狩猎的雄狮。 可裴嘉衡坐在冰冷的桌椅里,像是被什么束缚,又跟雄狮不沾边,反而像困兽。 唐北禅将目光落在文件上:“裴嘉衡,你要学会接受死亡。” 当年裴嘉衡母亲死去的时候,在灵堂里,他也是这样,恨不得对所有人亮出爪牙。 裴嘉衡不说话,只是双唇紧紧抿起,固执将那份文件从桌面扫落。 “唐北禅,你不愿意找,我自己去找!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季晚!” 裴嘉衡的怒意如此明显,可唐北禅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色厉内荏。 他在害怕,害怕接受季晚死亡的事实。 唐北禅将那份文件捡起来,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裴嘉衡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缓,通红的眼眶也恢复了本色。 他狼狈又疲惫的靠在办公桌上,脊椎弯下去,双手捂住脸。 这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裴嘉衡。 他脑子里不断闪过一张张记忆的碎片,季晚的笑,季晚的顺从,季晚的哀…… 季晚了解他,更甚过自己、只要他想要的,季晚都会为他办到。 她说过,愿意给他当一辈子特助,愿意陪他一辈子的。 她从不食言,更不会对他食言。 所以,季晚绝不可能死。 裴嘉衡慢慢直起身子,低声自语:“季晚,等着我,我一定会找到你。” 他拿起车钥匙出了门,新来的特助身姿摇曳:“裴总,我陪您吧。” 裴嘉衡看着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,突然眉头一皱:“你今天去财务部领薪水,我会给你赔偿。” 新特助还没来得及说话,裴嘉衡就从她身边掠过。 他那时招新特助,是想让季晚知道,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她的位置。 可如今,裴嘉衡心里有种感觉,没人可以替代,他只想要季晚一个特助。 裴嘉衡将车开到了环海公路上。 冬天冷风刺骨,裴嘉衡开着车窗,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又一圈,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 他想了想,将车停在一边,拨通了裴父的电话。 自从上次过后,他确实没有回过家,裴父也不曾打电话给他。 响了三声,那边接了起来。 知子莫若父,裴父开口就说:“找我什么事?” 裴嘉衡没兜圈子:“我想要季晚母亲的联系方式。” 裴父沉默片刻,才回他:“你找她干什么,她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裴家。” ======第21章====== 裴嘉衡愣住,他想起那天晚上,季母找他要一千万的样子。 好像跟平常没什么不同,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。 裴嘉衡记得不太清楚,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天在院子里,季母微微佝偻的脊背。 他闭了闭眼,觉得懊恼。 他向来顺风顺水,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,可人心难辨又莫测,他凭什么自信? 就像季晚,如今从他生活消失无踪,甚至被查出死亡。 就像季母,从前他觉得那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人,可现在,她却放弃了裴家这颗大树,不知所踪。 裴嘉衡朝远处望去,从上往下看,海面风平浪静,却让人觉得又深又冷。 他脑海中闪过什么,却又很快消失。 他摇了摇头,回到车上,发了个信息给唐北禅:给我查查季晚母亲的下落。 半个小时后,裴嘉衡收到了唐北禅发来的一个定位信息。 他发动车子,朝着那个位置驶去。 曾经跟季晚有关的一切,他都不甚在意。 如今她不在了,裴嘉衡却迫切的要抓住跟她有关的分毫。 那个地方离洛城有些距离,裴嘉衡经过了六个服务区才下了高速。 四周低矮的楼房从他眼前掠过,裴嘉衡开着车七弯八拐的到了季母所在的住处。 他看着猫眼里亮着灯,伸出手指叩响了门。 不一会,门就从里打开,季母看到他先是一怔,然后露出让他熟悉的谄媚的笑。 “嘉衡啊,你怎么来啦?快,进来坐。” 裴嘉衡没有拒绝,走进了屋里。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居住了,透着一股霉气。 房子堪堪八十平的样子,客厅不大,墙面上摆着很多奖状。 上面写的都是季晚的名字,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。 挨近天花板的墙壁那里被砸进一颗钉子,上面挂着两个发黄的布袋。 季母去了厨房倒水。 见裴嘉衡站在奖状前,有些局促:“让你看笑话了,这些都是季晚的爸爸弄的,什么大大小小的奖状,只要季晚往家里拿,他就粘在墙上,别人一来,他就要炫耀,要我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……” 裴嘉衡指了指两个袋子:“那是放的什么?” 季母想了想,迟疑道:“我也不太清楚,我拿下来给你看看。” 她说着就去四周找东西,却怎么也找不到。 季母嘟哝:“当初我就说不要挂那么高,还说会挡住奖状,这下要我怎么拿。” 裴嘉衡也愣了一下,他看着墙上的奖状,才发现是如此整齐,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舒服。 他看着季母在家里乱转,不由出声:“你给我拿个椅子,我站上去拿。” 裴嘉衡高,季母拿了个小凳子让他踩上去,轻易就拿到了。 那发黄发霉的布袋里东西不少,一倒出来,都是一些奖牌,有的做工精湛,有的粗糙。 季母想起来了:“这是晚晚读大学之前参加的课外活动。” 裴嘉衡眼尖,拿起一块奖章,上面还有季晚的照片。 那时应该是小学,依稀能看出成年后季晚的影子。 哪怕照片已经发白,也能看出小季晚笑得得意又明媚。 裴嘉衡攥紧照片,突然问季母:“这个我可以拿走吗?” 季母自然答应。 裴嘉衡就说:“以后季晚如果联系了你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 季母正在收拾奖章的手猛然顿住。 天色有些暗,房间里也没开灯。 裴嘉衡看到,季母的眼里迅速聚起泪意。 良久,季母抬手擦了擦眼角,她将奖章拢进袋子里,紧紧抱在胸前。 然后抬头看向裴嘉衡:“晚晚她啊,不会再联系我了。” “这么多天过去了,我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她。” ======第22章====== 裴嘉衡坐在那里,放在膝盖的手掌慢慢沁出冷汗。 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柔和:“季晚没死。” 季母这时抬头深深看他一眼,第一次没有顺着他的话说,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 裴嘉衡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冲撞,心里的那份执拗一点点的破碎。 他突兀的站起身,将那块奖章紧紧捏在手里:“我先走了。” 说完,也不等季母的回应,裴嘉衡大步迈出了门。 刚到楼道里,迎面来了两个人,裴嘉衡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,听到他们的交谈: “听说季晚她妈回来了?这次我倒要看看季晚还怎么跑!” “爸,季晚她妈欠咱们两百万呢,这么多钱买下季晚给我做媳妇,真是太亏了。” “听说她在洛城给人当小三,不知道被人玩了……啊!” 那个年轻一点的发出一声惨叫,他捂着鼻子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男人:“你谁啊?发什么疯!” 裴嘉衡上前一步,脸色阴沉到了极致:“你说,你要娶季晚?嗯?” 年轻人几乎瞬间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,他捂着脸,不敢出声。 倒是旁边那个年长的出声了:“季晚算个什么东西!我儿子看上她是她老季家烧高香了,你也不打听一下我们孙家是什么人家,你等着,我现在就报警抓你,你等着坐牢吧!” 季晚算个什么东西…… 裴嘉衡眼里划过涩然,这句话,他似乎也对季晚说过。 当时不觉得,可现在旁人也用这话说季晚的时候,怎么听怎么刺耳。 季晚忍下这些的时候,是抱着什么心情跟在他身边的? 裴嘉衡心里头一次有了悔意,他看着面前的两人,眼睛慢慢眯了起来。 这时,听到动静的季母下楼,看到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后,赶紧上前打圆场。 季母对年长者摆出笑脸:“孙老板,您把卡号给我,我这就把钱转给你。” 孙老板有些意外,随即板起了脸:“还钱?可以啊,周慧芳,你当初找我借了两百万,现在连本带利的可是要还四百三十万!” 季母脸色一变:“孙老板,你这……” “我就一句话,要么你把这笔钱还了,要不你叫季晚出来,今天就跟孙博去扯证!” 裴嘉衡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放厥词,拳头攥了起来。 他接触的人都知情识趣,很少有人在他面前Ns敢这么放肆。 更别提被他们物化的那个人,还是季晚。 季母想了片刻,说:“好,我还。” 孙老板满意的笑了笑,转身瞪着裴嘉衡,正要说什么,季母突然凑到他耳边,说道:“孙老板,这位是洛城裴氏的总裁,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。” 孙老板脸色顿时像是一张调色板,变了又变,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。 裴嘉衡看着他们,眼里只有不耐:“滚。” 孙老板如蒙大赦,拉着还捂着鼻子的儿子飞快离开。 季母朝裴嘉衡笑了一下,转身就要回去。 裴嘉衡喊住她,问:“阿姨,需要我帮忙吗?” 他觉得,季母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,至少在金钱和季晚面前,她选了季晚。 季母转头,声音有些苍凉:“不用了,上次那张支票我兑了,就算还了一半也还有钱。” 她犹豫片刻,慢慢开口:“当初我跟晚晚说,什么都没有钱重要,她还不信,还撕掉那张支票,你说她多傻,一个私生子而已,怎么比得上一千万。” 季母没说出口的话是,可是现在,她倒宁愿用这一千万换季晚回来。 现在可好,钱有了,但没人给她送终了。 季晚那死丫头,真是狠心呐。 季母扶着栏杆上了两级阶梯,突然裴嘉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 “你是说,那一千万,不是季晚要的?” ======第23章====== 十来分钟后,裴嘉衡走出了这个老旧的小区。 季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,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。 “晚晚那孩子也有自尊,只是穷人的自尊在富人面前不值一提,你爸爸知道她怀孕的事情,亲自上门,将那张支票给了晚晚,让她出国。” “我也让她打掉孩子,可她不肯,倔的很。” 裴嘉衡一颗心已经麻木。 所有的猜测怀疑被一一排除,只剩下一种可能,季晚是如此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。 为哪怕螳臂当车,也想留住那个孩子。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? 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,带着对她的偏见和不信任。 不由分说将她带去医院,说尽了伤她的话,逼着她打掉了那个孩子。 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他,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也是他。 当时,他说了什么来着。 ——孩子如果能选择,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,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。 好像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,季晚才签了字。 当时,她在想什么?她躺在手术台上,疼不疼?怕不怕?冷不冷? 裴嘉衡坐进车里,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。 来时他不觉得冷,如今他浑身像从冰水里捞起来,没有一寸肌肤觉得暖。 一个讥讽不屑的声音从心里升起:裴嘉衡,你刚愎自用薄情不惜,你活该失去她。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,裴嘉衡的手机响了起来。 是裴父的电话。 裴嘉衡动了动,才发现自己手脚尽皆发麻。 裴父像是有急事,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。 裴嘉衡终于拿到了手机,他接起,说:“什么事?” “你在哪里,尽快回公司,有个项目出了纰漏。” 裴嘉衡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,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。 他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他挂了电话,发动车子,驶离了小区。 裴嘉衡并不知道在他身后,有一双眼睛在目送着他离开。 四个小时后,裴嘉衡踏进裴氏,脸上的表情如常。 他走进办公室,助理连忙将资料给他:“裴总,这个项目的投资者跟分公司的人沟通有误,这件事一开始是季特助负责的,如今我们找不到人……” 裴嘉衡顿住脚步,助理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势震的不敢说话。 “将投资者的资料给我,我亲自负责这件事。” 助理应声而去。 裴嘉衡翻了翻手上的资料,一眼就看出这个项目就是陈德利之前负责的那个。 他想起当时和季晚的冲突,不由眉心皱了皱。 裴嘉衡走进会议室,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坐着了。 他在主位上坐下,语气淡淡:“说说吧,出了什么问题。” 副经理,哦,现在是分公司的总经理站起来。 他语气恭敬:“裴总,投资方非说跟季特助交接的时候说的不是这个价格,我们为了公司利益着想,自然不能答应他的要求。” 仔细听,他言语透着不以为意以及埋怨。 裴嘉衡翻开资料:“所以你是觉得,投资者既然投了钱,就应该被我们牵制?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合同条例,知不知道违反条例要承担怎样的损失?” 总经理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,他就是再傻,也知道裴嘉衡此刻对他的极度不满。 不是他犯蠢,但陈德利在的时候,都是这么做的,那些人知道裴氏在背书,都是能过且过,谁知道这次的这个老板这么难搞? 裴嘉衡一锤定音:“所有条件都跟季特助说的一样,要是再搞砸了,你这个管理层也可以不用做了。” 他看着这群人离开,给助理发信息:请林总去接待室。 好在,当初投资的人是林朝,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。 可是助理回复的信息让裴嘉衡彻底愣住:“裴总,投资方是宏德的刘老板啊。” ======第24章====== 裴嘉衡坐在接待室,看着眼前的男人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 刘老板更加不满了。 虽然裴氏家大业大,但他的生意也不是非要巴结着裴氏。 本来谈好的事情出现变故就够让人心烦的了,结果从上到下都是这么个态度。 这合作不谈也罢! 刘老板这么想着,脸上的情绪就带起来了一点。 裴嘉衡敏锐的察觉到,这才收回心思,他说:“刘总,这次是我没有管束好手下人,关于合作的事情,我可以再让出一分利。” 裴嘉衡心里明白,生意场上,来来往往的,都跟利益挂钩。 他不会错了还拿乔。 刘老板准备离开的心思又歇了歇,他喝了口水才说道:“裴总,这次的合作季特助找了我几次,我才答应的,后续派来对接的人实在是……” 说着,他皱了皱眉:“要不,贵公司还是让季特助跟我对接吧,她能力出众,我能省好多事。” 裴嘉衡神色不变:“季特助离职了一段时间,这个事情我会安排妥当,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。” 刘老板有些意外,不过也没多说什么。 能跟裴氏合作自然是好,更何况裴嘉衡还让了利。 只是临走前,他还是带了一句:“裴总,洛城的生意场上,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身边有季特助这么个妙人。” 送走刘老板,裴嘉衡坐在办公室,对助理吩咐:“从今天开始,每个月都把我的行程空出三天,我要处理自己的私事。” 他不信季晚的死亡,自然要找,哪怕走遍全世界,他也要找到她。 等助理出去后,裴嘉衡拨通唐北禅的电话:“寻人启事不要停,酬劳往上加。” 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唐北禅挂了电话。 坐在他对面的林蓓问道:“裴嘉衡找你什么事?” 唐北禅将桌上的汤往她那边推了推:“让我不要撤下寻人启事。” 林蓓筷子一顿,随即冷笑道:“他就是把整个裴氏拱手让人,也不会再有季晚的消息了。” 唐北禅调查的消息,自然也告诉了林蓓。 那种在希望和失望中来回交替的感受,谁都不好受。 林蓓拿勺子搅动着汤,却没了吃下去的想法。 她喃喃自语:“你查出来的东西真的准确吗?说不定晚晚就是失踪……” 唐北禅听着她的话,却不生气。 唐家做的就是贩卖消息的生意,但反驳他的是林蓓,他就觉得没什么了。 人啊,总是对既定却不满意的事情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。 这很正常。 另一边,季晚看着赵向南,呆呆的问:“这样就可以了吗?做甜品?” 赵向南笑得温和:“当然不是,你需要将东西发到网上,接受别人的评价,是好是坏,你都要学着接受。” 季晚一愣,随即脸上浮现出抗拒。 赵向南耐心的哄道:“湾湾,你也不想拖着这个病过一辈子吧,徐婆婆年纪大了,万一你在家发病,你让她怎么办?” 季晚眼里闪过挣扎,她低下头去:“对不起,是我不好。” 赵向南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没关系,我们不想那么多,你先试试,好吗?” 季晚听不见他的话。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晚去接裴嘉衡的时候,回到了那个包厢里。 房间里音乐流淌,她站在门口,那些人不屑的视线伴随着哄笑,将她牢牢钉在原地。 季晚猛地捂住耳朵,可那些议论,那些窃窃私语,从四面八方传入她耳中,根本挡不住。 没有人喜欢她,没有人在乎她。 无人愿意救她。 ======第25章====== 季晚最后是被徐婆婆接走的。 赵向南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有些无奈。 季晚看上去温温柔柔的,主观性却很强,她不愿意做的事情,谁强迫都没有用。 这样的人,按理说内心应该十分坚定,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得抑郁症呢。 徐婆婆带着季晚走在小路上,晚风轻轻吹动树叶,发出一些奇怪的响声。 季晚目光落在自己和徐婆婆交握的手上,突然就觉得愧疚:“婆婆,对不起。” 徐婆婆扭头看她:“怎么啦湾湾?” “这么晚了,您不该来接我的。” 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,要是走在路上出了什么事,可如何是好。 徐婆婆爽朗的笑起来:“傻丫头,我身体好着呢,我看人家小孩生病了都有人接,难道能让你没有?别想那么多,我在家里炖了肉,你回家一定要尝尝,邻居都说闻着可香了。” 季晚心里软成了水,她声音像是被什么哽住:“好,谢谢婆婆。” 徐婆婆枯瘦的手拉着她稳稳当当的走着,朝着两个人的小家回去。 冬日的月光比其他季节亮一些,照亮了两人前行的路。 与此同时,裴嘉衡推开了季晚公寓的门。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。 那些他误解的事情,真相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。 因为母亲的死,因为父亲的多情,他将所有的怒火宣泄在了季晚身上。 可细细回想,季晚又何其无辜。 她从来都清清白白,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,只为一个情字。 裴嘉衡以为自己对季晚不过是愧疚,不过是习惯。 可现在才明白,初见那日微风吹过,浮动的不止是树,还有他的心。 只是现在,往事如风,消散于天地。 裴嘉衡心里浮现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来,如果,这辈子他再也没有见到季晚的机会呢? 他该怎么办? 裴嘉衡默默坐在床边,看着这个干净整洁的公寓。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,可每次都目的明确,也从不过夜。 那些夜晚,当季晚躺在空荡荡的这里,会不会觉得喜欢他是一件错误的事? 如今,他只要想起从前的桩桩件件,都觉得悔意从心底升腾,翻滚着让他几乎无法安然入睡。 裴嘉衡突然想起一件很早以前被他忽略的事情来。 他起身,直直的走向季晚存放东西的柜子。 里面的东西简单,但季晚也什么都没有带走,裴嘉衡心里闷闷的疼。 他突然看到一个上了锁的抽屉。 他翻过扣得紧紧的锁,是个四个数字的密码锁。 裴嘉衡毫不犹豫的输入了季晚常用的密码,错误。 连输几次都是错误,裴嘉衡有些心烦,突然,他眼睛亮了起来。 输入了一个数字:0316 哒的一声,锁开了。 这一刻,裴嘉衡的心情复杂至极。 三月十六,是他的生日。 他突然有些不敢打开那个抽屉了。 可好奇心却驱使着他,伸手拉开。 艾司西酞普兰,盐酸氟西汀片。 抽屉里,齐齐整整摆了一排。 最下面,还压了两张纸报告单。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、抑郁自测量表。 明明站在屋内,裴嘉衡却感觉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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